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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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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們要去哪裏?」阿觀回頭問。

「一處好地方。」

「可以玩久一點嗎,不要馬上回府好不好?」

她……被關得很辛苦?

應該是吧,外公說,她好動成性,一有機會就往外跑,便是鎖鏈也捆綁不住,現在卻日日被困在那一畝三分地裏,哪裏都去不了。

齊穆韌笑道:「好,今晚不回家,明天再回去。」

「謝謝!」

她開心地圈起嘴巴,朝著前方大喊,風趁勢灌進她的嘴,鼓著腮幫子,她含起滿嘴的自由。

「今天在福寧宮還好嗎?」

「不好,腿酸、腰酸,皇太後讓我在地上跪很久,把妾身的自尊心全給碾碎了。」

她說得可憐兮兮的。

「可皇奶奶說你很好,你不像葉家的人。」

這是皇奶奶很大的讓步了,知道他沒帶柳氏進宮卻帶阿觀,皇奶奶已是滿心不歡,他只想著讓她少說話、少做錯,卻沒想阿觀這顆珍珠,就算混進魚目裏,還是會讓人一眼給挑出來。

他雖不知道阿觀做了什麽,但確定的是她做得很好,給皇奶奶留下一個很好的印象,在他扶皇奶奶回寢宮的路上,皇奶奶告訴他這樣一句話,讓他很想奔回廳裏,狠狠抱她,告訴她:你真是不錯。

之後,他悄聲對皇奶奶講了紫萱亞花和貢茶紫香的事,講了柳氏的手段,陳氏的心計……他告訴皇奶奶,和那堆子狡詐的女人相比,他無法不愛上阿觀的良善。

他跟皇奶奶說,她是第一個能夠讓他安睡到天明,不必時刻防備的女人。

皇奶奶嘆口氣,拍拍他的手背,輕笑道:「哀家明白了。」

那句「明白」,意謂著皇奶奶願意試著接納阿觀,願意換個眼光看待她,願意承認她的存在。

她第一次進宮就能得到這樣的結果,他非常滿意。

「像葉家人很差嗎?」阿觀問。

葉家人的確很差,他們只見功利、不論親情,為得權力、不擇手段,但見阿觀面露不滿,齊穆韌笑而不語。

這丫頭,維護過天下女人後,連毫無關系的葉家也要維護?到底世界上對她而言有沒有壞人?他放慢馬的速度,對她說:「猜猜皇貴妃今天為什麽對你這麽好?」

葉茹秧哪有對她好,她不過是想掩飾媳婦的愚蠢,不過他這樣問,定有原因。

「為什麽?」她順著他的話說。

「徐家獲罪了,徐樺清被貶為平民,家產充公。因為你透露的消息,讓葉府早一步將投資的銀兩抽回,少了一筆大損失。」

阿觀嘆氣,她最怕聽這種「眼見他起高樓、眼見他樓塌了」的悲慘結局,轉開話題,她問:「為什麽四皇子妃討厭我?」

齊穆韌笑望阿觀,她還真是傻氣,有她這樣一副容貌的女子,是很容易遭嫉的。

「四皇子妃程氏的父親是個小門小戶出生的,憑著一身蠻力在戰場上建功立業,一路成為將軍,她家裏只有這個女兒,從小就被寵慣的,她習慣所有人都註意她、在乎她,今日被你搶盡風頭,她當然要不開心。」

四皇子對軍權這件事,算是費盡了苦心,如今葉定華已準備入京上繳兵權,不知道他是何等心痛。

「也不是被寵慣的女子,都氣量狹小。」她嘟囔地說。

「我明白。」就像她,也是個被父母、兄弟寵慣的。

「有一種蛇叫做響尾蛇,當它覺得自己被威脅的時候,就會豎起尾巴迅速擺動、發出聲響,大家常誤以為它將要發動攻擊。而我們動手去觸碰柑橘鳳蝶的幼蟲時,它會立刻從身上冒出紅色的肉角,並散發惡臭。

「不管是響尾蛇或柑橘鳳蝶的幼蟲,它們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,才做出那些讓人害怕或討厭的舉動。我想,也許我是做了什麽,讓四皇子妃感覺被威脅,她才會那麽努力地讓自己惹人討厭。」她轉頭朝齊穆韌做個鬼臉。

齊穆韌看見,大笑起來,她對所有人事都看得這般透徹?她從不去追究事情背後的心計,想的卻是一番通透的大道理?卻又是……句句讓人辯駁不得。

上回和穆笙討論幾個皇子的野心令皇帝頭疼時,她淡淡地插進幾句話:「我要是皇帝,會高興得不得了,因為只有積極上進、想要競爭、腦袋聰明的人才會有野心,皇上應該為自己的孩子不是庸才而開心。」

幾句話,直戳問題中心。

不就是因為這樣,所以皇帝雖惱怒,卻遲遲不願對他們有所懲戒嗎?

「那麽下次你惹人討厭的時候,我是不是該先反省自己做了什麽事,讓你感到威脅?」

阿觀笑瞇眼,整個上半身往後轉,說道:「這是個很好的思考角度。」

見她那副得意的樣子,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沖動,俯下身、封住她的唇。

她是罌粟,一沾上就退不開,他越吻越深入、越吻越欲罷不能,他松開韁繩放任馬匹自行前進,他捧住她的腦袋,持續這份醉人的甜蜜。

分明是初夏,她卻感覺到盛夏的炎熱,她攀住他的身子,額頭微微泌汗。

這個冰塊一般的男人啊,怎地熱情如火至此,讓她這個企圖置身事外的女人一點一點沈溺、一點一點身不由己?

突地,齊穆韌深吸口氣,松開她,拉起韁繩策馬狂奔。

阿觀感受到他緊繃的肌肉,以及……不該出現的春情勃發。

她不明白他怎會激動成這樣,不過是一個吻,連三級片都稱不上,何況他是身經百戰的男人,不至於一個撩撥就激昂得控制不了,但她曉得,他圈住自己腰際的手越來越緊、越來越火熱。

他狂奔一陣,經過草原、經過田野、經過一片又一片的林子後,在一處莊園前停下馬。

守門人老遠聽見聲音,上前相迎,他把馬交到對方手上,便一路拉著阿觀的手往裏頭走。

她想問:這裏是誰的家?你朋友住這裏嗎?可不可以先帶我看看園子?好不好讓我……

然,所有的疑問,在他對屋裏婢女說一句:「通通退下。」關上門,熱吻再度鋪天蓋地壓下來後,結束。

這個晚上,他折騰了她一次、兩次、三次……

在她神志迷糊、累得不得不舉雙手投降時,他一把擁她入懷,笑道:「不是說你的田瘦嗎?爺努力著呢,努力普降甘霖把瘦田養肥啊。」

救命,不要再施肥了,她、她受不起啊。

她又後海了,不該貪玩的,不該要求玩久一點的,因為男人和女人對「玩」的定義,相差很大!

而且老爸老媽不是逼她背過嗎,她怎會忘記「勤有益、嬉無功」,玩、玩、玩……是一件很累人的壞事啊。

陳氏領著丫頭喜鵲快步從梅院走往景平居,一張大了好幾寸的圓臉上帶著焦慮,兩道畫得不大整齊的眉毛攏著,一顆心惴惴不安,她已無心思打扮自己。

自從知道懷孕後,她便以此為藉口經常向柳側妃支領物項,為了王爺的子嗣,柳氏分明氣炸了卻還是一一應允。

這段日子,燕窩補品天天送進屋裏,她吃得身體、腿膀子都肥過幾寸,可是肚子除了胖上一圈肥油外,並無其他不同。

聽說懷孕三、四個月肚子會漸漸鼓起來,聽說五個月,孩子會在裏頭施展手腳,她卻一天等過一天,等不到鼓起的肚子和腹中胎兒的動靜,直到她感覺不對勁,方又請來大夫為自己號脈,可大夫竟然說,她沒有懷孕!

怎麽可能?!之前明明說是喜脈的,上個月把脈時大夫還篤定胎兒長得很好,怎麽現在又沒懷孕了?

大夫自己也是難以置信,一頭霧水,為病人號脈幾十年從未出過這般差錯,於是連診金也不敢拿,便急急離開王府。

陳氏嚇傻,又催喜鵲到外面連連請來幾位大夫,可所有大夫眾口一詞,說她無孕哪來的胎象。甚至還有位大夫說她身子早已壞得厲害,此生都不能有孩子。

這個青天霹靂讓她呆住了,她想破頭都想不出怎麽會是這樣?如果是一次號脈弄錯還有話可說,可自從有孕後,大夫進府不下一、二十趟啊。

回想起當初王爺知道她有孕時,還特地來看自己好幾回,特地讓柳側妃給她雙倍月錢,王爺處處優待讓她自覺高人一等,甚至還作過美夢,夢想自己取代柳氏成為府中的掌權人,怎麽會……

她完蛋了,這段期間自己沒少對柳側妃冷眼輕慢,她刻意與柳氏疏遠,卻極力巴結夏氏,心底算計著就算王爺不肯讓她養孩子,至少能夠把孩子養在性情平和、較易拿捏的夏氏手中,沒想到夏氏一貫的清冷,完全無視她的討好。

她沒有懷孕,怎麽辦!

王爺會不會以她勾結大夫、合力說謊,一怒之下將她趕出王府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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